怀孕后，这种精神控制变本加厉。
他嫌弃我身材走样，脾气暴躁，甚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不准我出门，不准我联系朋友。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
第一次感受到久违的平静。
没有段辰的咆哮，没有婆婆的冷嘲热讽，没有做不完的家务，没有没完没了的抱怨和指责。
世界安静了，我的心也安静了。
我猜他一定还在跟狐朋狗友们吹嘘，说我离不开他，过几天就会哭着回去求他。
呵呵，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这次是玩真的。
第二天，病房门被粗暴地推开。
段辰黑着脸站在门口。
身后跟着他妈，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却掩盖不住尖酸刻薄的女人。
段辰看到我躺在病床上，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许安然，你搞什么鬼？好好的住什么院？就知道乱花钱。」
他妈也跟着帮腔，
「就是啊，安然，你这是要干什么？辰辰对你多好，你怀孕了，他还带你出来参加同学聚会，让你见见世面。」
「你倒好，摆脸色给谁看呢？怀个孕就金贵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心里一片荒凉。
以前，我总以为只要我够懂事，够体贴，就能捂热段辰的心。
现在看来，我真是天真得可笑。
「我来医院，治病。」
「治病？我看你是装病！你就是故意躲着辰辰，想让他着急，是不是？你惯会使这些小手段！」
「我们老段家娶你进门是让你传宗接代的，不是让你来享福的！」
段辰妈一把拽住我的头发，尖锐的指甲狠狠地掐进我的头皮。
我头皮被扯得生疼，肚子也隐隐作痛。
「放手。」
段辰妈非但没放手，反而拽得更紧了。
「小贱人，你还敢跟我顶嘴？你以为你肚子里揣了个金疙瘩，就可以骑到我们老段家头上拉屎撒尿了？」
「啪！」
段辰毫不犹豫地给了我一巴掌。
我被打懵了，眼前一阵发黑，耳朵嗡嗡作响。
感觉嘴里有股腥甜味，伸手一摸，嘴角渗出了血。
「安然，不是我说你，你自己看看你，蓬头垢面，活像个疯婆子！我那些同学都笑话我，说我娶了个神经病！」
「昨天

——是那天同学聚会上，对他含情脉脉的李娜。
两人旁若无人地调笑着。
「我们今天在家里，你老婆不会突然回来吧？」
「偷偷告诉你，我今天可是穿了黑丝蕾丝的小内内哦~」
李娜娇嗔地捶打着段辰的胸口，撒娇。
段辰迫不及待地在她的屁股，抓了一把，同时发出猥琐的笑声。
「她？一个黄脸婆，管她干嘛！天天在家吐得死去活来，脸色比鬼还白，看着就倒胃口！」
「宝贝儿，这手感，真他娘的带劲！」
李娜嗲声嗲气地说着：
「哎呀，讨厌啦，人家的小内内都被你看到了……」
我躲在屋里，看着眼前这不堪入目的一幕。
心如死灰，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哟，两位玩得挺开心啊？」
他们被我突如其来的出现吓了一跳。
段辰看到我，非但没有一丝愧疚，反而一脸恼怒地瞪着我：
「你TM什么时候回来的？躲在屋里偷听我们说话？你个神经病！」
「偷听？」
我冷笑一声，
「我用得着偷听吗？你们这么明目张胆，瞎子都看得见！段辰，你真让我恶心！」
既然这段婚姻已经变成了笑话，那我也不必再苦苦支撑。
「安然，你别太过分了！娜娜是我的朋友，过来玩玩怎么了？」
段辰色厉内荏地吼道，试图转移话题。
「朋友？玩玩？你搂着她亲她摸她屁股，这叫玩玩？你当我是脑残吗？」
我扬起手，狠狠一巴掌甩在李娜脸上。
「还有你，李娜，你明知道他有老婆，还跟他勾勾搭搭，你就是个不要脸的贱货！」
段辰见状，立马像护犊子似的挡在李娜面前，扬起手就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TM再骂娜娜一句试试！」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蓬头垢面，脸色苍白，跟个鬼似的，哪个男人受得了？」
「娜娜年轻漂亮，温柔体贴，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李娜捂着脸，哭哭啼啼地躲在他身后，时不时探出头来，挑衅地看我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吧，现在他护着我，你又能怎么样？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不安地动了起来。
一阵剧痛袭来，
老公为了撑面子，让怀孕六个月的我参加他的同学聚会。
曾经暗恋他的女同学，故意将红酒洒在我裙子上，嘲讽道：
「哎呀，真不好意思！我没注意，你肚子太大挡着路了。」
「怀孕了就应该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出来干什么？挺着这么大的肚子，也不怕挤着碰着。」
众人看着湿身的我，窃窃私语，眼神暧昧不明。
我平静地接受道歉，毕竟，一件裙子而已，犯不着和她撕破脸。
可段辰却责备我，说我笨手笨脚，给他丢脸，粗暴地将我推搡出门外。
「一件破裙子而已，你这是什么态度？小雪好心好意要赔你裙子，你甩什么脸子？」
「你脾气怎么这么大？怀孕了不起啊？怀孕就可以随便对人摆脸色？非要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你就开心了！」
转头跟朋友抱怨嫌弃：
「孕妇就是麻烦恶心，一点小事就哭哭啼啼的，真扫兴！要不是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我早把她踹了！」
「这女人啊，就得收拾收拾，好好调教，不然就上天了！」
他笃定我很快就会回来，就像以往每一次争吵一样，我都会低声下气哭着求他原谅。
即使我知道错不在我。
可是这一次，我不想再回头了。
我直接打车去了医院，挂了心理科。
.......
怀孕后，我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常常莫名其妙地感到焦虑和恐惧。
段辰的不理解和羞辱，更是让我濒临崩溃。
心理医生建议我住院观察一段时间，调整情绪，我同意了。
「孩子的父亲现在在哪里？」
「他死了。」
我说得平静。
医生愣了一下，随即在病历上刷刷写着什么，大概是「丈夫去世，情绪不稳定」之类的字眼。
我没有解释，也不想解释。
段辰对我来说，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我给段辰发了条短信：
「我们离婚吧。」
意料之中，他并没有回复。
他大概以为我又是以退为进，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他永远都那么自以为是，以为全世界都围着他转，甚至严重PUA我。
他用尽各种方式贬低我，打击我的自信，让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只能依靠他。
聚会上给我丢人现眼，害得我在老同学面前抬不起头！现在一点小事又闹到医院来，你还要不要脸了？」
段辰喋喋不休地数落着我的「罪状」
我麻木地看着他，曾经爱的男人，如今面目狰狞得像个魔鬼。
感到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我忍不住干呕起来。
「呕——」
我吐了他一身。
 段辰愣住了，他妈也愣住了。
病房里弥漫着酸臭味。
我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吐出了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浊气。
段辰反应过来后，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你个贱人！你他妈故意的吧！你敢吐我一身！」
他扬起手，巴掌眼看就要落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影挡在了我面前，一把抓住了段辰的手腕。
「住手！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我抬头一看，是昨天那位女心理医生。
医生厉声呵斥段辰和他妈，并警告他们如果再闹事就叫保安。
段辰和他妈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会有人敢这样对他们说话。
段辰妈指着医生骂骂咧咧：
「你算老几？敢管我们家的事！你个小贱人，信不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医生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我是这家医院的心理医生，我的职责是保护我的病人。你们现在立刻出去，否则我就报警了！」
段辰还想说什么，医生直接按下了呼叫铃。
很快，两个保安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将段辰和他妈架了出去。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医生温柔地询问我的情况，我摇摇头，说不出话。
刚才那一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却也打醒了我。
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当天，我预约了引产手术，定在七天后。
护士例行公事地询问我一些问题。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我木然地点头。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不被期待，不被祝福。
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只会受苦。
回到家，屋子里空荡荡的，段辰没回来，他父母自然也不在。
我瘫坐在沙发上，机械地打开手机，想看看时间，却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