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瑞气扑面而来，雪绯心中的火气一下子消失，她对着桑麓冷嘲热讽：“即使投胎了好几轮，你依然是如此地令人讨厌。”

桑麓回敬她：“过奖。”

雪绯刚压下的火气又有上升的迹象。

这人怎么这么厚颜无耻？

“所以你跟我说这些干嘛？”雪绯再次问道。

桑麓定定地看着她：“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雪绯一下子放松下来，歪着身子靠在沙发上：“想要我帮忙？”

桑麓郑重点头。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国师不是应该为国为民吗？”桑麓企图拿大义说服她。

雪绯翻了个白眼：“大渊国早就没了，还是被你给灭的。”

桑麓一噎：“那你想要什么好处？”

“你给我当三个月奴隶，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奴隶？”当康瞪大了眼睛：“这不好吧？队长怎么说也是我们异调局的老大。”

“他是你们老大跟是我的奴隶有什么冲突吗？”雪绯冷哼。

当康摇头：“没有。”

“那不就得了，反正我就只有这一个要求，没得商量。”雪绯心里的复仇小火焰熊熊燃烧，敢灭我大渊国，姑奶奶不把你虐得哭爹喊娘。

桑麓凝视了她半晌，雪绯回瞪着他，气势上毫不示弱。

“好，我答应。”桑麓移开眼。

当康不可思议道：“队长……”

雪绯笑得特别高兴：“说吧，需要我帮你什么？”

“对于那种药，你知道多少？”桑麓问出了他一直以来疑惑的问题。

“你说那药啊，我只知道它是用虎蛟的肉做的。”雪绯吸了吸鼻子：“主材料是虎蛟，再加了几味温和的中药在里面掩人耳目。”

“虎蛟？”当康一下子站起来：“喜欢群居报复性又极强的虎蛟？”

雪绯轻轻点头：“所以我才说原材料很棘手啊，虎蛟要是报复起来，普通人基本扛不住，那可是把人追杀到天涯海角都要报复回来的主。”

“你能找到虎蛟的住处吗？”桑麓问道。

雪绯：“你当我是神哪？虎蛟生性狡猾多疑，移动速度又非常快，我上哪儿给你找去？”

桑麓心里有些遗憾：“这样。”

正说着，小狌狌不小心按到了电视遥控器。

“下面插播一条本地最新新闻：昨晚的暴雨使绕城河水位急速上升，现在有越来越高的趋势，河流沿线地势低洼的城镇已经有洪水肆虐，其中飞云镇的灾情最为严重，目前政府已经派遣救灾人员赶往现场。”

“飞云镇发大水了？”当康拿出手机：“归玄怎么没有传消息回来？”

他给归玄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手机里却传来冷冰冰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归玄他，不会出事了吧？”当康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去飞云镇干什么？”雪绯好奇地问道。

当康：“归玄是旋龟一族，昨晚的暴雨让他感觉到很不寻常，因此一路循着感应找到了飞云镇，我以为他会很快解决，没想到飞云镇居然发大水了，现在归玄本人的电话也打不通。”

桑麓站起身：“走，去飞云镇。”

雪绯：“我也去！”

当康迟疑道：“那这边的案子……”

“这边交给古雕，我让毕岸从旁协助。”桑麓道：“现在找到归玄要紧。”

当康点头：“我来开车。”

雪绯把小狌狌放在沙发上：“你就在家好好待着，外面的雨那么大，不适合出去。”

小狌狌听话地点头。

飞云镇离帝都市中心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有当康这个瑞兽在，他们一路上都很平稳，即使是这么大的暴雨，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一路上都可以碰到从飞云镇方向开往市中心的车子，像他们这样在飞云镇遭受洪灾还往那边跑的，除了救援的车就没有别人了。

雪绯看着窗外的暴雨出神，记忆中，好像只有雪谰去世的那一天，大渊国也下了这么一场足以毁掉一切的暴雨，在那之后，整个大渊国风雨飘摇，纵使她苦苦支撑，也难以逃脱国家被灭的命运。

然而现在，她却和她的灭国仇人心平气和地坐在同一辆车里，去救同一个人。

在她被一箭射穿心脏的那一刻，怎么也不会想到今天的光景。

“到了。”漫长的行驶后，车子终于从飞云镇的高速路下车。

现在洪水已经快要淹没整个镇子，高速路口有专门的警察守在那里，看到一辆小轿车从其它方向驶过来，立马走上前敲副驾驶的车窗。

“飞云镇现在已经进入洪灾一级警戒，没事的话最好掉头回去，免得有生命危险。”

桑麓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证件给他：“公事。”

那人把证件打开一看，再对比了一下桑麓的脸，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原来是桑队。”

“你们在这里多久了？”桑麓问道。

“昨天晚上就在这里了，昨晚的雨太大，飞云镇的地势又低，我们局长连夜开了紧急会议，把各大交通路口都派了人把守，就怕出现什么交通事故。”

“有看到这个人吗？”桑麓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他：“这是我们局里的人，名叫归玄，昨天晚上他从市中心开车到飞云镇出任务。”

“不记得了。”那人仔细看了一眼照片，摇头道：“天太黑，再加上暴雨，车里的人模模糊糊地看不太清楚。”

桑麓虽然早有预料，听到这话也难免心中失落：“好，谢谢。”

“队长，我们要去哪儿找他？”当康重新启动车子朝飞云镇驶去。

“他的手机能不能定位到？”桑麓问道。

当康摇头：“你也知道归玄不喜欢用智能手机，他的老人机又是好多年前的老款式，根本无法定位。”

“先去镇子里。”桑麓揉了揉太阳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昨天白天忙着查案，晚上又在陈洋洋家里守了一晚上，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到飞云镇，中途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雪绯坐在后座，打开窗，外面的暴雨一下子就顺着窗户飘进来，打在她的脸上冷冷的。


陈洋洋回忆了一下：“今天上午十点四十左右，我们在学校大门口分开，就各自回家了。”

“有没有人证明？”

“学校门口有监控，应该能查到。”

“……”

问话告一段落后，陈洋洋小心翼翼地问道：“王警官，我能问问杨真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王警官笑着摇头：“在案子未破之前，我们需要保密。”

“好吧。”陈洋洋惋惜地吐了一口气。

再次坐上电梯，雪绯开口道：“相信我，你不会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电梯停在一楼，门打开，三个人走出去，和一位踩着恨天高的女性擦肩而过。

雪绯惊讶地朝电梯门缝里看了一眼：“咦？”

雪谰看向电梯，疑惑道：“姐，怎么了？”

雪绯嘴角勾起一丝兴味的笑容：“没事。”

这个时代，比她想象的要有趣的多哪。

古雕出了电梯，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嗒嗒’作响，她的头发被染成了一头金色，脸上浓妆艳抹，穿着一套性丨感的的小黑裙，看起来像是来案发现场蹦迪的。

王警官见到她却是神情一凛，迈着小碎步迎过去：“古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古雕拿出一份文件：“这次的命案已经移交给我们了，老大让我来通知你们一声，顺便接管整个案子。”

王警官脸上的神情更加严肃：“好，我知道了，相关资料我会尽快整理出来发到你们的邮箱。”

古雕点点头，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刚刚下去的那三个人……”

“哦，那两个男生是死者的同学兼室友，女生是其中一位的姐姐，我找他们来了解一下情况。”王警官解释道。

古雕随意点头，脑子里开始回想刚才和那女孩擦肩而过的时候那种舒服得像是泡在母体的感觉，看似随意地说道：“把他们三个人的资料也给我传一份。”

王警官不疑有他，连连答应。

走出小区，陈洋洋去附近的超市买水，雪绯连连感叹：“现在的人，住的地方真小。”

雪谰：“别看地方小，房子的价格还挺贵的，有的人穷其一生可能都买不起一套新房。”

雪绯大惊失色：“就这？”她抬手指了指这个小区。

雪谰严肃点头。

“那我的钱呢？”雪绯把她护得紧紧的卡掏出来。

雪谰：“姐，你的那些东西其实挺值钱的，这里面的钱你几辈子都花不完，别说买房子了，就是小区都行。”

闻言，雪绯放心了，她紧紧地捏着卡，双眼放光：“那我是不是可以给我自己买一套大房子啦？我才不想跟那个两面三刀的小人住在一栋房子里！”

雪谰遗憾摇头：“不能，你必须要跟他住在一起，不然这个国家的领导会为难你。”

雪绯怒：“虽然我是亡国公主，那我也是公主，他们这是欺负我雪家没人了是不是？”

“姐，你要这么想，买房子要花好大一笔钱的，还没有人给你做饭，桑老师不仅做饭好吃，还有现成的住处，你住在那里不仅不用担心吃喝问题，还有一个免费的住处，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再说，你不是说桑老师是大渊国的灭国仇人吗？咱们现在是法治社会，不宜动刀动枪那一套，你就住在他家，把他当奴隶使唤，再把他吃穷，好好惩罚他犯下的过错。”

雪谰说得头头是道，雪绯听得连连点头：“嗯，不愧是我弟，就是聪明。”

陈洋洋买了水回来，专门给雪绯递了一瓶草莓味的：“姐，喝水。”

雪绯喝了一口，陈洋洋腆着脸问道：“姐，在凶手抓到之前，我能跟你住在一起吗？”

“当然……”

“不行！”

雪绯还没说完，雪谰立即打断：“我姐现在住在桑老师家里，可能不太方便。”

“你姐……和桑老师？”陈洋洋睁大了眼睛：“同居了？！”

雪绯点点头，同居就是共同居住的意思，她和桑麓就是这样。

雪谰扶额：“姐，你知道同居是什么意思吗？”

雪绯点头：“知道啊。”

我怀疑你不知道。

雪谰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总之，你要是敢去跟桑老师提，那你就去吧。”

陈洋洋猛摇头：“还是不了，既然我姐说问题不大，那我还是别去打扰桑老师了。”

考古系哪位学生不怕桑老师啊？反正他就挺怕的。

雪谰已经懒得纠正：“那是我姐。”

雪绯回到家，桑麓又出去了，整个别墅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乐颠颠地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蛋糕零食，然后摊在沙发上开始看动画片。

遥控器无意间按到本地的新闻频道，上面正在播放一则连环杀人案的新闻。

“近日，我市连续出现好几起杀人事件……警方通过现场搜证等各类综合因素判定，这几起杀人案都是一人所为，目前案件正在全力侦破中……请大家出门时要小心谨慎。”

看着新闻里的画面，雪绯皱了皱眉头，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镜头里一闪而过的那道身影就是他们今天在一楼电梯口碰到的那位。

不过，那人身上并没有杀孽，是个好妖啊。

想不通就不去想了，雪绯把电视台调到她常看的动画片频道，开始津津有味地看起了动画片。

桑麓回来时已经是繁星满天，屋里没有开灯，客厅的电视还开着，里面放着《花园宝宝》，沙发上，雪绯抱着一袋零食睡得正香。

矮几上到处都是空了的零食袋，桑麓打开灯，认命地开始收拾。

雪绯被这一动静闹得很快就醒了，她打了个呵欠：“你回来了啊，我肚子都饿扁了，快去做饭。”

桑麓看着满桌子的零食袋，嘴角一抽：“知道了。”

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得，桑麓无数次后悔自己怎么就答应照看这位祖宗。

作为一只千年女尸，还是国师这一神秘的职业，上面的人可是把她宝贝得很，连每个月的生活费都给他打了不少，就是要让他好好照顾这位祖宗。

桑麓摇头，穿上围裙开始做饭。

雪绯抱着零食，重新津津有味地看起了动画片。


这个周末的桑麓异常忙碌，每天早出晚归，连饭都来不及做，每天的午餐都是给雪绯叫外卖。

外卖的味道没有桑麓做的好吃，雪绯对此非常怨念。

雪谰这两天也没来找她，说好的要教她打游戏呢！

她抱着零食，感觉电视机里的《花园宝宝》也不好看了。

正怨念丛生，突然听见外面的花园里传来一点轻微的声响。

雪绯脸上立刻警觉起来，她抱着零食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去到院子，迎面扑过来一团毛球。

“什么东西？”雪绯反射性地一巴掌呼过去，手掌上带了一点灵力，毛球瞬间被拍飞，撞到院子的围墙上‘吧唧’一声变成扁球滑落在地。

雪绯艺高人胆大，她小心翼翼地摸过去，垂头看向在地上摔得四仰八叉的毛球，灰色的毛发，耳朵却是雪花一样的白色，此刻因为撞得狠了，头上还冒着一圈小星星。

“这是……狌狌？还是幼崽？”雪绯提着它的尾巴把它悬在空中，小狌狌气得四肢在空中到处扑腾：“放我下来，你这个无情的人类！”

它不明白，这个令它感觉到这么舒服的人类居然是个凶残的坏人！

雪绯没放，提着它的手狠狠地抖了抖，一瞬间，从狌狌身上掉落了无数东西，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雪绯蹲在地上，伸出一根手指扒拉了一下，语气雀跃：“祝余、育沛、棪树的果子……居然还有凤凰的尾羽，你这小东西身上的好东西还挺多的。”

“哼！”小狌狌撇过头不看她。

“不过，”雪绯确认它身上不会再抖出什么东西了，终于大发慈悲把它放到地上：“你不在招摇山好好待着，跑出来干什么？”

小狌狌把自己的宝贝全部都收起来，语气沮丧：“招摇山早就回不去了，我们山上的小伙伴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咦~为什么？”雪绯好奇道。

“我怎么知道，反正就是回不去了，我连路都找不到了。”小狌狌说着说着就开始抹眼泪。

“诶，你别哭啊。”雪绯把它抱起来：“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以后就跟着我住吧。”

这小狌狌这么小，还是幼年时期，放它出去还真是不放心。

“真、真的吗？”它能找到这里来，就是因为在附近闻到了它身上很好闻的味道，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招摇山的午后和小伙伴们闲适地玩耍。

狌狌的鼻子，可是很灵的。

雪绯点点头：“嗯，真的，不过这里面住了一个大坏蛋，他在家的时候你就只能待在我的房间里，不能被他发现，知道吗？”

小狌狌认真点头：“嗯。”它把那支凤凰尾羽拿出来：“这个送给你。”

“这是保命的东西，你送给我了你怎么办？”雪绯把凤凰尾羽拿在手上仔细欣赏。

“你、你保护我就好了。”这个人类这么强大，她一定能保护好它的！

雪绯嘴角含笑：“既然你这么信任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凤凰尾羽啊！在关键时刻可是能救命的！

“走，我们进去。”雪绯抱着小狌狌进到屋里，电视机里还在放着《花园宝宝》，小狌狌很快被吸引，看电视看得目不转睛。

雪绯撕开一包零食，小狌狌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她。

雪绯把零食袋递到它面前：“要吃吗？”

小狌狌抬起爪子就抓了一把塞进嘴里。

看了一下午的电视，外面天黑了都没发现，直到开门的声音响起。

雪绯神情一凛，推推小狌狌：“快回我的卧室，上楼梯右转最里面的那个房间。”

小狌狌立即飞快地跑上楼。

桑麓推门进来，看到一道灰色的残影迅速跑上楼梯消失不见。

他揉揉眼睛，怀疑自己眼花了。

“你回来啦。”雪绯面色镇定。

桑麓换了鞋，走到沙发前面，果不其然矮几上一片狼藉，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动手开始收拾。

雪绯鼻子动了动，惊讶道：“咦~你身上什么味道？”

桑麓动作一顿，抬头看他，镜片下的眼睛目光一闪：“什么味道？”

“这不是那什么……”雪绯狐疑地盯着他：“你不会长痔疮了吧？”

桑麓一噎：“没有。”

“感染？长冻疮？”

“也没有。”

“那你用那药干嘛？”

“……什么药？”桑麓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我不知道名字，但是我在陈洋洋那里见到过，跟你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这味道很特别，别人仿制不出来。”

“陈洋洋？”

“啊，就是我弟弟的好朋友。”

桑麓突然朝外走：“我还有点事，晚饭自己点外卖吧。”

雪绯瞬间垮脸：“我不想吃外卖！”

桑麓充耳不闻，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那边立即接通：“喂，老大。”

桑麓：“去找陈洋洋，立刻！他可能会有危险。”

“是，老大！”古雕挂断电话，车子立即掉头，朝陈洋洋的家驶去。

院子里传来发动机的声音，随后车子远去，小狌狌从楼梯拐弯处探出头来，雪绯朝它招了招手：“他走了。”

小狌狌飞快跑下来坐在她的身边，仰头好奇地问道：“你知道他身上的味道是什么呀？”

“你虽然在楼上，但你也闻到了不是吗？”雪绯捏捏它的耳朵。

“嗯，是虎蛟的味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呀，虎蛟的报复心可是很强的，那个人类很危险。”

雪绯勾唇一笑：“在我们大渊国，衙门的事就该衙门去管，如果这点事情都办不好，那我们要衙门有什么用？再说，桑麓可不是什么普通人类。”

小狌狌似懂非懂，它只要知道那个人类很厉害就行了。

半夜的时候，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大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桑麓一夜未归，雪绯第二天是被饿醒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再看看空无一人的房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狌狌，把你的祝余给我来点。”雪绯戳戳它睡得四仰八叉的小肚子。

小狌狌眼睛都没睁，身子一抖，一根长得像韭菜的草就这么掉了出来。


“桑老师，开吗？”昏暗的墓室里，一群人围着主墓室正中央的金丝楠木棺材，双眼放光，激动无比。

他们是帝都大学考古系的师生和帝都考古研究所的成员组成的考古队。

就在半个......

雪绯费力想站起来，但浑身使不上力气。

桑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只是睡久了，导致肌肉萎缩，全身无力。”

雪绯怒瞪着他：“说，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跟你并不熟。”桑麓靠在棺材上。

年轻人躲在老教授身后默默地朝自己的老师竖起大拇指，能和千年女尸这么镇定地聊天，不得不说老师是个狠人啊。

“你居然敢说跟我不熟？！”雪绯不可置信。

桑麓低头看她：“我跟你本来就不熟，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说着，他看向人群中的某一人：“上面怎么说？”

“上面说，她就交给你了，让你一定要好好供着，因为她的身份很可能是大渊国最后的一任国师，只有交给你他们才放心。”那人不敢看桑麓的脸色。

雪绯又把头从棺材里探出来看向那个说话的人：“你认识我？”

“不、不认识。”那人疯狂摇头。

不认识我怎么知道我是大渊国最后一任国师？雪绯腹诽。

她的眼神不经意间看见了人群中一张比桑麓还要熟悉的脸，瞬间，无数委屈心酸如洪水般涌来，全身的力气好像突然间回来，雪绯猛地起身朝那人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哀嚎道：“弟呀，我们雪家的江山，亡了！”

猛地被千年女尸抱住，雪谰全身僵硬，不敢呼吸。

而她所说的话更让他一头雾水：“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嗯？”雪绯把他放开，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除了头发短了，穿得也有伤风化外，眼前的人怎么看都是她货真价实的亲弟弟。

“雪小谰，你当了皇帝翅膀硬了是吧？连你亲姐姐都敢不认了？”雪绯怒。

雪谰欲哭无泪：“大姐，我真的不认识你啊。”

“你的屁股上有一个指甲大小的胎记对不对？”雪绯紧紧盯着他。

雪谰双手反射性地捂住自己的屁股，惊恐万分：“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我为什么不知道，你小的时候还是我给你洗澡的呢，你身上哪个部位我没有看过？”雪绯双手叉腰。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雪谰的眼神都非常微妙。

“老师，我真的不认识她，真的。”雪谰向桑麓求助：“你帮我说说。”

“老师？”雪绯眼神在雪谰和桑麓之间来回审视，随后一巴掌呼在雪谰的脸上：“你居然敢认贼做老师？我们大渊国就是被桑麓灭的，你现在居然认他当老师？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雪谰捂住脸委屈落泪：“我真的不认识你啊……”

他这是倒了八辈子霉才被一个千年女尸强行认作弟弟。

桑麓抚着额头：“先出去再说。”

考古队此行最大的收获不是珍贵的文物，而是从墓里带出来一个沉睡了千年的女尸，还是大渊国最后一任国师。

雪绯站在墓道口，双手叉腰瞪着他们把她墓里的好东西一点一点地往外运，整个人都处于怒发冲冠的状态：“这些都是我的！我的！”

奈何她现在手脚无力，还处于毫无反抗之力的弱女子状态。

雪谰好声好气地给她解释：“姐，反正这些东西你拿着也没用，我们后面会把它们换成钱打给你。”

为了安抚住这位随时处于爆发边缘的千年女尸，桑麓示意他认下这位便宜得来的姐姐。

“你们把我的墓破坏了我住哪儿？”雪绯怒瞪着他。

雪谰结结巴巴：“这、这个……”

“住我那儿。”桑麓双手插兜走过来，双眼直视着她。

雪绯双手环胸躲在雪谰身后：“你你你想干嘛？我才不要跟你住在一起，我要跟我弟弟住一起。”

虽然你长得很好看，但你是我的敌人！

“姐，他的房子大。”雪谰一本正经。

“那……我可以考虑考虑。”雪绯背着手。

等真正站在桑麓的家门前，雪绯不可置信，脸上满是被欺骗的愤怒：“这房子还大？这还没有我墓的十分之一大！”

桑麓站在她旁边，面无表情地听着她把这一栋处于寸土寸金的帝都地盘上的超大别墅数落得一无是处，狭长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

“你没得选择。”他如是说道。

“你们这群骗子！”坐在沙发上的雪绯依然愤怒咆哮。

桑麓自顾自地进厨房去切菜煮饭，任由她在客厅里发疯。

不一会儿，从厨房里飘来一阵非常好闻的味道。

雪绯鼻子嗅了嗅，陶醉般地顺着味道来到厨房门口，往里一看，顿时幸灾乐祸：“没想到堂堂柔桑国的太子也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你的下人呢？是不是终于认识到你的卑鄙无耻所以跑了？”

桑麓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洗了手擦干净，上楼去书房抱了一堆书下来扔给她：“看完。”

雪绯反射性地抱着书，最上面书的名字她一个字都不认识：“这是哪国的文字？”

“华国。”桑麓慢条斯理地说道：“忘了你不认识简体字了，那就先从认字开始吧。”

桑麓打开电视机，给她放了一部儿童认字的动画片：“好好看，文盲。”

雪绯：“你才是文盲！不就是认字吗？本姑奶奶一天就给你认完！”

桑麓重新走进厨房：“拭目以待。”

桑麓你个王八蛋，把本姑奶奶到底绑架到哪里来了，还连我的墓都搬过来了，简直不是人！

雪绯开始认认真真地看起了动画片。

在任何时候，雪家的人都绝不认输！特别是在敌国的太子面前！

大渊国的文字是繁体字和象形文字的结合体，和现在的简体字多多少少有一些相似，雪绯看了几集就找到了规律，后面的认字就特别快速，到了桑麓把饭做完出来，她已经能举一反三地把简体字换成大渊国的文字了。

“吃饭。”桑麓把两碗米饭放到桌子上，雪绯恋恋不舍地离开电视：“哦。”

别说，这神奇盒子里的小人还挺有趣的。

桑麓只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不是什么山珍海味，雪绯看得直摇头：“你怎么过得如此落魄了？”

桑麓揉了揉太阳穴，上面为什么要他来照看这位千年女尸？他的头都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