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出门次数变多，许屿也发现了不对劲。
在温亦凝再次打算出门的时候，许屿叫住了她。
“你又约人了吗，要不然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在城东，那边都是些小路，我坐公交车去吧。”
“那我陪你吧。”
许屿今天格外坚持。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去试试。”
温亦凝再次拒绝，说完就走了。
留下许屿还在原地诧异。
什么时候开始，温亦凝吃这些东西了？
许屿缓了一会，拿起外套出门去追温亦凝。
温亦凝还在等公交车，许屿轻手轻脚走过去。
“我今天下午没事，陪陪你吧。”
这还是第一次，许屿这么坚持。
他们以往都是相敬如宾的。
温亦凝说不需要，他也不会再说什么。
今天这是怎么了？
温亦凝没再拒绝，这时公交车也来了。
车上意外的人多。
许屿把一个仅剩的位置留给了温亦凝。
人挤人的车厢里面，许屿和温亦凝差点被分开。
许屿的手机突然间响了。
“屿哥，梦洁请我们去吃日料，你吃吗？”
温亦凝本想当没听见，因为她知道许屿会去的。
只是许屿已经拒绝了他们。
“我在陪凝凝吃饭。”
他看向温亦凝，眼神里面好像还带着一些期待一样。
不过许屿还是没把自己的不甘掩藏好。
温亦凝甚至许屿的意思，扭过头看向窗外。
手机那边，换成了陈梦洁的声音。
而听见陈梦洁声音之后，许屿的眉眼都柔和了很多。
“许屿，你能来一趟吗......”
“我刚刚在包间门口等人，有一个喝醉酒的男人来对我动手动脚，我现在已经报警了......”
“他要我的联系方式，我不肯给，就这样对我。”
陈梦洁哭得梨花带雨。
听起来，她现在很慌张。
止不住的哽咽声让许屿的表情变得凝重。
现在，许屿没有不去的理由了。
下一站到了，许屿拉着温亦凝就下车。
他动作粗鲁，温亦凝撞到了门上都没察觉。
疼痛的感觉让温亦凝的膝盖变得麻木，她不解地看着许屿。
本想开口，却被许屿接下来要说的话堵回去了。
“你别怕，把地址给我，我马上就过去。”
看了看自己的膝盖，刚刚撞的那一下很肿。
许屿打了车，路上不断催促司机再快一点。
“要是今天自己开车出来就好了。”
许屿嘴上只是惋惜，实际上和责怪没什么区别。
温亦凝闭上眼睛，靠在车窗上。
很快，餐厅到了。
许屿解开安全带，三两步就消失在了温亦凝的视线里面。
温亦凝也下了车，只是犹豫片刻才进去的。
这个时候，陈梦洁应该不想看见她吧？
英雄救美，这是感情升温的经典桥段。
餐厅里面的服务员都一边哀叹着一边收拾。
整个餐厅好像被洗劫过一样乱七八糟的。
楼上，两拨人还在互相推搡。
温亦凝认识另外一拨人。
他叫陆远，是许屿的死对头。
他们从小就被比着长大，是两个极端。
许屿感情史虽然丰富，但是各方面都很优秀。
陆远则是被看作毒瘤一般的存在。
许屿的优秀让他混的觉得没面子，今天可算是让他逮到机会了。
陆远带了十来个人，一副不怕把事情闹大的样子。
而陈梦洁，则是被许屿保护的很好。


许屿也没多问，反倒是卖着关子说要带她去个地方。
温亦凝本想拒绝，许屿就挂了电话。
她看着蛋糕，叹着气把蛋糕收进冰箱里面。
一个小时之后，许屿开着车到了家楼下。
上车之后，温亦凝就靠在了车门上一言不发。
她不在乎去哪，也不想问许屿。
她对这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哪怕坐在身边开车的男人，正在尝试活跃气氛。
车停下后，许屿先一步下了车。
他没有等温亦凝，而是自顾自进了会场。
温亦凝看了看四周，这是生日的宴会。
门口摆着一个立牌，写着祝陈梦洁生日快乐。
跟在许屿身后进去，陈梦洁的身边众星捧月。
她穿着华丽的礼服，梳了一个花.苞头。
脖子上的钻石项链闪闪发光，脸上的妆容也很精致。
这一切，都衬托出了陈梦洁的美。
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和首饰，温亦凝太清楚来源了。
这些东西，是许屿一直收藏着的。
从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温亦凝就发现了它们的存在。
她还以为这是自己的生日礼物。
但是在生日那天，许屿为她唱了一首歌。
她又以为是周年纪念日礼物。
在周年纪念日的时候，许屿送了一束花。
一次次的期待，换来的只是一次次失望。
温亦凝都差点忘记还有这些东西的存在了。
当陈梦洁用上这些东西时，温亦凝才意识到它们早就有了主人。
甚至，陈梦洁很配这些东西。
大概是她太突兀，陈梦洁提着大大的裙摆向她走来。
“阿屿，这是你谈了七年的女朋友吗？”
“真漂亮啊，和你很般配呢。”
“这么漂亮，因为我一句话，你还真的舍得带出来啦？”
说完，陈梦洁就轻松一笑。
原来是因为陈梦洁开口了，许屿才肯带上她。
我说呢，今天为什么那么反常。
温亦凝回了陈梦洁一个礼貌性微笑。
身边走过来几个人，都是许屿大学的朋友。
“你反正也回国了，当年那个约定，是不是也该......”
“屿哥当年可是因为你说的那些话，一直坚持到了现在啊，你要是翻脸不认人就过了。”
“就是，我们屿哥那么深情一个人，像屿哥这样的人，可不多了。”
几个兄弟一人一句。
不过他们的话语，都是在为许屿打抱不平。
没人在意温亦凝的表情，就好像她不存在一样。
许屿，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温亦凝看向了许屿，不过她没等到自己想要的反应。
收回自己的视线，温亦凝找了一个偏僻的位置坐下。
她不想自讨没趣。
与其那样，不如扮演好一个不知情也不在乎的女友角色。
这一个晚上，她都没离开过自己的座位。
也没有任何表情。
温亦凝在悄悄观察着陈梦洁和许屿的一举一动。
许屿一向不喜欢和不同圈层的人打交道。
为了陈梦洁，他在不同的公子哥之间游走。
明明不会喝酒，却帮陈梦洁挡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估计，许屿连陈梦洁的喜好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们确实很般配。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大概就是形容他们的。
温亦凝自嘲般笑了笑，低下头摇晃手中的红酒杯。
明明下定决心抽身了，这一刻心却还是会痛。


她和许屿的关系，完全由许屿来主导。
只要许屿投入一点感情，温亦凝就为之疯狂。
但在和陈梦洁的感情之中许屿就变成了她。
陈梦洁一句不够深情，许屿整个人就变得一文不值。
人人都在指责陈梦洁对许屿的辜负。
却没有人看不见许屿对温亦凝的辜负。
她克制着脚步声，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离开。
回到家，温亦凝把冰箱里面的蛋糕拿了出来。
六寸的蛋糕，她一个人硬生生塞完了才肯去睡觉。
第二天，她仿佛听见了客厅有什么动静。
温亦凝穿上拖鞋，打开灯。
她看见的是许屿。
不过许屿脸色不太好，大概还没消气。
“生日快乐，你的生日礼物。”
许屿送上来一条手链，包装也很好看。
在灯光照耀下，手链闪闪发光。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和陈梦洁的首饰很相似。
是不是陈梦洁因为不喜欢，才属于她？
就好像当年一样。
陈梦洁拒绝了许屿，她才能拥有许屿。
或许她还应该感谢陈梦洁。
温亦凝心中的苦涩蔓延开来。
她只觉得自己祈求被爱的样子真的很可笑。
“你不喜欢，那我给你买别的，你喜欢什么？”
许屿的语气变得有些着急。
他不停补充着自己的话语，但是温亦凝依旧沉默不语。
许屿连自己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他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在这段感情里面投入感情？
温亦凝摇摇头，接过礼物。
“喜欢。”
她勉强一笑，随手放在了茶几上。
许屿看出来温亦凝的勉强，却还是装作视而不见。
他坐在沙发上，沉思片刻。
“你昨天在生日宴上说的话......”
许屿很明显就紧张了起来。
温亦凝用开玩笑的语气回答。
“我当时开个玩笑缓解气氛，没想到让气氛更僵硬了。”
“不好意思，许屿，我破坏了你准备的惊喜。”
语毕，许屿松了一口气。
以前，温亦凝从来不会直接喊许屿的名字。
因为许屿不喜欢。
而今天她喊了，但是许屿已经不在乎了。
“你真正的愿望呢，或许我能做到。”
许屿轻松一笑。
温亦凝欲言又止。
“爸爸妈妈身体健康，还有保佑我自己一夜暴富。”
前半句，她说得很认真。
后半句，她却笑了出来。
许屿站起身，给温亦凝一个拥抱。
“凝凝，我们的心愿都会实现的。”
对啊，都会。
你会和你梦想中的女神结婚。
而我也会找到一个完完全全爱我的人。
接下来的几天，许屿都在家里待着。
他很快就发现了家里少了很多东西。
不过好在，这些都是不重要的东西。
许屿没细究。
或许也是压根不在乎。
温亦凝坐在电脑前，做着攻略。
这些年，温亦凝都过得不怎么开心。
为了维持许屿爱的那个温亦凝，她把自己过成了苦行僧。
她用了很大力气才站到了许屿身边。
可她依旧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爱情。
不管她再怎么改变，许屿都不会分一点爱给她。
而陈梦洁轻而易举就可以获得许屿的爱。
昨天晚上的那一个蛋糕，让温亦凝想起来之前的自己。
她有家人，也有朋友。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很爱自己。
她突然间惊觉，生活并不是围着许屿一个人转的。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许屿没踏进过公寓一步。
温亦凝要离开的日期越来越近了。
她平静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在回去之前，高中的同学发来了聚会的邀请。
温亦凝闲着无事，也打算去凑凑热闹。
走进包间，温亦凝听见了不少惊叹声。
所有人都说温亦凝大变样了。
温亦凝落落大方应达。
人陆陆续续到齐了，学习委员提议让大家一起碰一杯。
门突然间推开了，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落在了许屿身上。
和温亦凝相比，真正诧异的人是许屿。
“凝凝，你怎么在这里？”
温亦凝轻轻一笑，身边的人自然把话接过去。
“校草，你可不能因为凝凝以前长得不怎么样你就不许人家来参加同学聚会啊。”
“就是啊，大家以前都是一个学校的，而且我们不少人都一起玩过。”
高中同学？
还有过交流？
许屿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许屿看着温亦凝，嘴唇微微哆嗦着。
为什么这些年，温亦凝没有提起过？
短短一句话，许屿却觉得有很多需要消化的信息量。
许屿才坐下，就有女生开始八卦了。
“你刚刚怎么叫凝凝啊，你们关系那么好吗？”
“我怎么感觉你们好像很熟一样，背后有隐情？”
温亦凝还没开口，许屿就先一步回答。
“我是她男朋友，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
“真的假的，校草和温亦凝在一起了，还是很多年？”
在场的人都沸腾了起来。
唱歌的人也自觉把声音调小了。
温亦凝和许屿对上了视线。
温亦凝没想到许屿会承认他们的关系。
许屿也没想到温亦凝是她的高中同学。
短暂震惊过后，大家就开始聊起了那些往事。
温亦凝当年的暗恋，轰轰烈烈。
只有许屿什么都不知道。
“凝凝当年为你做了不少事情，你还记得不，冬天的给你送早餐那都是家常便饭了。”
“对对对，我还记得有一年许屿发泡，温亦凝一直陪着她，回寝室之后都感冒了。”
“你们这算什么，许屿之前和别人打架惹了事情，还是温亦凝去求的教导主任，检讨还是她一字一句写的。”
听着这些话，许屿很不是滋味。
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
难道温亦凝就那么早开始就暗恋着自己了？
可是为什么她从来不说。
回想起过往那些一点一滴，许屿倒吸一口气。
许屿突然间就觉得自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温亦凝。
这场聚会，真正不自在的人只有许屿。
他一杯一杯喝着酒，希望用酒精把自己麻痹。
聚会结束，两个人一起回了家。
刚进家门，许屿就在玄关处抱住了温亦凝。
他好像很迫不及待一样。
“你为什么从来不跟我提起那些事情？”
许屿的语气里面，是心疼。
温亦凝错愕，反应过来之后掰开他的手。
这个拥抱，太迟了。
“什么事情，暗恋你吗？”
“暗恋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跟你说了有什么用。”
温亦凝从许屿怀里抽离。
许屿沉默不语，看着温亦凝的眼神变得复杂。
陈梦洁回来了，温亦凝不能忽略陈梦洁的存在。
就像分蛋糕一样，不是自己的，始终都不是自己的。
现在，温亦凝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离开，或许是她最好的选择。


一个“是”字，让温亦凝再次感觉到了痛苦。
她的所有好像都被否认了一样。
那些日日夜夜，更像是在自我感动一般。
眼泪夺眶而出，温亦凝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
手忙脚乱之中，温亦凝退出了短信界面。
却发现她发的短信许屿从来都没有点开过。
在乎和不在乎，一目了然。
许屿和陈梦洁的聊天界面，有来有回。
而和她聊天界面呢，仿佛只有温亦凝一个人的碎碎念。
不过好在，她准备离开了。
既然陈梦洁回国了，她也应该把许屿还回去了。
温亦凝想，她没有理由阻止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
温亦凝自嘲一声，回了房间。
第二天，客厅发出的动静把温亦凝吵醒。
许屿说他要出门，却没说去哪。
温亦凝也不打算问。
这会才是早上六点半。
温亦凝猜想，他是去找陈梦洁吧。
昨天晚上，陈梦洁发信息给许屿说想回母校看看。
许屿立刻推掉了工作陪陈梦洁回母校。
温亦凝收回视线，起身换衣服。
她还需要把离职手续办了才能离开这个城市。
折腾了一上午，温亦凝又约了几个大学室友吃午饭。
她们正是知道温亦凝十年暗恋历史的人。
温亦凝开口说自己要回去相亲了，她们都面面相觑。
“你都暗恋他十年了，就这样回去，你甘心吗？”
“这可是十年的感情啊，你就当真舍得？”
“要不然，你跟许屿说心里话吧，没准他会动摇的。”
“对啊，你不说，许屿怎么会知道你的付出呢。”
室友们的话，无非也就是在替温亦凝觉得不值得罢了。
温亦凝微笑着摇头，说不用了。
“他喜欢的不是我，他心中一直都有一个放不下的人。”
温亦凝说得意味深长。
大家叹着气，却没再开口劝。
“那就祝凝凝找到一个良人，让那个什么许屿后悔！”
“就是，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们凝凝肯定能找到比许屿好一万倍的男人。”
温亦凝被逗笑了，举起酒杯和大家碰杯。
这顿饭吃了几个小时。
迎着黄昏，温亦凝回了家。
趁着许屿不在家，温亦凝把自己的东西都装进了盒子里面。
这个家里的一切一切，都是她亲手置办的。
大到家具，小到牙刷。
那些一对一对的情侣用品，也是她精挑细选之后买的。
不过这些，以后都只是普通物件了。
她带走了属于自己的一半。
不过，这个家里很快就会有新的情侣用品填满这些空缺。
以后，这里不再是她和许屿的小家。
新的女主人，叫陈梦洁。
许屿出去，就是三四天都没有再回家。
温亦凝并不在意他去了哪。
正好她也需要时间慢慢收拾自己的行李。
周一，是温亦凝的生日。
她在手机上订了一个蛋糕，又给自己买了一份礼物。
刚刚拿到外卖，许屿电话就打了过来。
许屿的语气，带着质问的意味。
“凝凝，我刚刚给你点了外卖送到公司，你同事说你离职了，怎么回事？”
“什么外卖？”
温亦凝有点意外。
他们在一起七年，许屿就没去过她的公司。
她一直以为，许屿连自己的工作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换份工作，这个工作有点太累了。”
温亦凝强装镇定，语气平常。